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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素描与光(14)

来源:塑料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19
作者:网站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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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她看着他和狗玩了好一会才走过去。问他:“毛毛还好?” “挺好的,在我爸妈那,乐不思蜀。”他把手缩回来。 “那就好。去哪吃饭?” “不知道,随

她看着他和狗玩了好一会才走过去。问他:“毛毛还好?”

“挺好的,在我爸妈那,乐不思蜀。”他把手缩回来。

“那就好。去哪吃饭?”

“不知道,随便看看?”

“嗯。”

这里和之前住的小区只隔了两条街,他们偶尔也会过来吃饭,一切并不陌生。他走在前面,雷夏跟在一旁,都没有说话。春天大概是来了。花坛里深红色的月季在阳光下闪耀着绸缎一般的光泽,一棵河津樱开了一半,还没有到极盛的时候。石榴树依旧光秃秃的,最高的树梢上还挂着几个果子。

“你看有石榴裂开了。”雷夏找了一句话。

“土耳其到处都是。”

“真的?你吃过吗?”

“吃过。”

“那是甜的还是酸的?”

“都有。”

她问不出其他的来。她不知道土耳其还有什么,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她甚至忘了有几年了。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无论清明、端午,还是国庆、元旦,几乎每个国家法定假期,她都是一个人度过。陈彦总是在外出旅行。去的并不是什么热门旅游景点。他对佛教建筑感兴趣,沿着丝绸之路慢慢一路往下跑,去看各地的寺庙和残存的古迹。那些地方对她而言陌生遥远,她也提不起兴趣去了解更多。有时候一天他要跑好几个城市,晚上睡火车卧铺,这样才能在短促的假期中跑到足够远。她也跟着他出去过一次,坐着黑车穿越北方冬日干燥的田野,去一个空无一人的寺庙看壁画。之后再赶回火车站,去另一个城市。这样的旅行几乎没有办法与人同行。更何况她本身对旅行就没什么兴趣,她对外面的世界有一种倦怠的冷漠。这冷漠让陈彦失望。

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留在家。毛毛和猫都在家,需要人照顾。毛毛原本是陈彦前同事的狗,一条浅色金毛,好看,温顺,活泼。后来同事怀孕,婆婆过来照顾,容不下狗。同事找到陈彦,一开始说帮忙养一阵子,等说服了婆婆就接回去,渐渐地就没了下文。毛毛顺理成章地被原主人遗忘,并留了下来。再后来陈彦也换了公司,转眼已是五年。

这五年伴随着每一个住处里无处不在的毛发。一只猫一只狗,两个不爱打扫的人。外套,浴巾,床单被套,所有的织物全部沾满浅色的毛,猫和狗的一起。开着窗的时候屋子里有风,一天不吸尘就能看到成撮的毛发在地板上翻滚。每天下班之后到家,必然是满地的碎纸片,被翻倒的垃圾桶,叼到床上的拖鞋。毛毛的眼神委屈万分。确实是一条非常寂寞的狗。因此而吵架的时候,她绝望地让陈彦至少在上班的白天将毛毛放进笼子,那样回到家不会每天都面对一场噩梦。吵完架陈彦当然什么也没做,而她也不见得真的忍心将一条寂寞的狗关进笼子。毛毛总是会在天亮之前焦虑地走来走去,爪子咯哒咯哒地敲击着木地板。猫也起来,弓一下身子,跳下床,在黑暗里湿答答地喝水,再和毛毛打成一团。雷夏醒在这些声音里,再也无法入睡。躺在床上,还未起床,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疲惫不堪,无法动弹。她一再忍受着这些,连解决的聪明与勇气都没有,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有隔音耳塞这种东西。默默忍耐是她唯一的解决方式。那些日常生活对她的损耗,像是季风塑造一棵树的姿态。

后来她终于决定去检查一下持续疼痛的腰部。不想请假,雷夏预约了周末去做核磁共振,就在家旁边的医院,走路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换衣服。”接待的医生给她扔过来一套蓝色条纹的病号服。

“啊?要换衣服?”

“对,身上不能有任何金属。手机项链什么的全部放柜子里。没做过心脏手术吧?”医生递给她一个储物柜的号码牌。

“没。”

“换好了进去,躺在那上面。”

医生在一旁等着她。她来不及和陈彦说一声自己暂时不在手机旁,又想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这样走进检查室躺在小床上。医生调整了一下她的位置,把床抬高,走了出去,并把门锁上了。门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机器轰鸣起来,她发现躺着的自己正在被送到一个圆筒状的机器里。

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眼睛能看到筒状物端部。她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这幽闭的感觉让她恐慌起来。

机器一直轰鸣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无尽漫长。她忘记问医生这个检查会持续多久。三五分钟?一刻钟?应该不会更久了吧。医生会不会把她给忘记了?全世界现在也只有这个看起来心不在焉的男医生知道她被锁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检查室里啊。她一边克制着这些恐慌的念头,一边紧紧闭上眼睛。她后悔进来之前没有和陈彦说一声,那样至少还多一个人知道。

文章来源:《塑料》 网址: http://www.slzzs.cn/qikandaodu/2021/0419/10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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