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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素描与光(8)

来源:塑料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19
作者:网站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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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是啊,三月就去,好日子没几天了。” 江边的风大,和开车来的同事道了别,她沿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走向远处的地铁站。两个彩色风筝像被施了咒语一

“是啊,三月就去,好日子没几天了。”

江边的风大,和开车来的同事道了别,她沿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走向远处的地铁站。两个彩色风筝像被施了咒语一样定在天空里。行道树的枝干还是光秃秃的,干枯的落叶刮过马路,留下断续的摩擦声。路边的建筑尚未投入使用,她走进建筑立面的一个凹缝里,这里没有风,白墙晒得发烫,她站在里面,在阳光里闭起眼睛。

在她的脑海中,一些事件正在被叙述。飞机穿越云层,百合落下的花粉染黄白猫的脖子,泡沫涌起在树枝之后,以及雾气在黄昏时笼罩田野,而人们收拾东西轻声道别。如此这些,步履不停。

“已经写完了,再改一下就好。你们下班前一定交。放心。”

雷夏在回复的句子末尾加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小区的外墙更新工程已经持续了很多天,脚手架就搭在窗外。密密麻麻的毛竹将建筑围起来,光也挡了一大半。室内渐渐变得幽暗起来,百合在桌子上落了三瓣。她起身,站到窗前,太阳已经落到建筑背后,有鸟飞过对面的水杉树林。新刷的肉色外墙涂料看起来和旧的没什么区别。上一次政府搞建筑立面更新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世博会那年。她和陈彦刚在一起没多久,大概还不到一个月,那天他们一起走在他家所在的小区里面,穿过丛林一般的脚手架。有的楼栋已经刷完外墙涂料,脚手架上捆绑的铁丝被绞断,竹子做的垫板从最顶层递下,下一层的人接住,再趁着四下无人直接向地面丢下去。他们走走停停,畏畏缩缩躲着种种可能的坠落物,一起去小区门口一家理发店。工人用听不懂的方言互相大声喊话,混杂在粗毛竹乒乓滚动的声音里。陈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剪发,头发长过耳根,侧面看起来像个清秀的姑娘。快过年了,陈彦的妈妈催他剪一下。

“我还挺喜欢你头发这样长长的,不过也可以稍微剪一下。”

“我平时都是在家门口那个理发店剪的,好多年了。我想你陪我去,可以吗?”

“好啊。”像是得到某种肯定一样,雷夏有些高兴。

就这样来到了他家所在的小区,他顺便带她去看了看那棵他小时候种在楼下的柚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与所有在小区里开了十来年的理发店一样,门面很小,陈旧的玻璃弹簧门上贴着“理发烫发”的大红色黑体字样。狭长的店面很深,墙上的镜子一直向里延伸,各色不一样的椅子随意横在镜子前。里面几个女人在烫头发,染发膏焦枯的气味弥漫,一条咖啡色的小贵宾犬在女客脚边跳来跳去。女老板看见陈彦进门,热络地招呼他,来剪头发啦?

“嗯。”

陈彦在门口的位置坐下,洗发,剪头。雷夏坐在一旁,偶尔站起来,在他身后绕一圈,手搭在他肩膀上,对着镜子里没戴眼镜的陈彦笑一下。“你这个头发,剪一个要顶别人剪三个!”理发师一层一层地绞着发尾。地上落满了头发,踩一下,脏兮兮的。陈彦和雷夏互相看了一眼,抱歉似的笑了一下。

终于剪完了,女理发师试了试手上的吹风机,不响,她换了个插孔,还是没反应。她走到里面去找别的吹风机。

“我妈。”陈彦忽然转过头对她说,非常小声。

“啊?你妈怎么了?”她问。

“我妈,在这。”

“哪儿?”她看向玻璃门外,外面是一条热闹的巷子,人们走来走去。

“最里面,在烫头发那个。”

雷夏把头转回来,看向理发店深处。店里光线不足,最里面的座位上坐了个中年女人,罩在半圆形的加热器下烫头。女人穿着粉红色睡裤,看不出胖瘦,满头卷发夹,理发店的条纹毛巾裹着她的脖子。从他们进来的时候起,她就应该已经在那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那怎么办?”雷夏紧张起来。

“我也才看到。没事,你不用管她,假装没看到好了。”

理发师终于找来了吹风机,给陈彦吹起头发来。玻璃门外面就是菜市场入口,春节就快到了,卖年货的摊位挤满了整条巷子。最外面铺子的老板娘将一大块冻羊肉熟练地刨成肉卷,旁边高高地堆了十几袋已经刨好的。春联摊开在烟花爆竹前头,炒货店的机器不停旋转,她可以想象瓜子翻滚的浪潮声。人们穿得鼓鼓囊囊,手上拎满东西,走几步又在下一个摊位前停下,彼此挡住对方的去路。她站在陈彦面前的镜子旁,有点想靠隔壁的椅子把自己藏起来,但也知道这只是徒劳。陈彦的头发似乎连吹干都要比别人花费更长的时间,而那道玻璃门像是全世界寂静与嘈杂的分界线。陈彦从理发围布下伸出手来握住她的,像是想要给她一点勇气。

文章来源:《塑料》 网址: http://www.slzzs.cn/qikandaodu/2021/0419/10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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